下!李杰忠心耿耿,为大唐鞠躬尽瘁,绝无反意!他造火药是为了击退突厥,保家卫国,若如此良臣都要被诬陷,那谁还敢为朝廷效力?请陛下勿信谗言,以免寒了有功之臣的心!”
文武百官纷纷跟着跪下,黑压压的一片,像一片茂密的森林。“请陛下圣裁” 的声音响彻大殿,像一波又一波的浪潮,拍打着龙椅上的帝王,震得宫灯都轻轻摇晃。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群臣,最后落在窗外,那里的天空湛蓝如洗,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,几只白鸽正从宫墙上飞过,翅膀划破了宁静的空气,留下淡淡的影子。
他的指尖终于离开了龙椅扶手,落在那份盖着双重朱印的清单上。指腹摩挲着纸面粗糙的纹理,仿佛在触摸新械坊工匠们留在上面的体温。
“王德,” 李世民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,“把这份清单给侯尚书。”
侯君集双手接过清单,指尖刚触到纸页就忍不住颤抖。他逐行细看,球一号的试爆记录旁画着小小的火药桶图案,球二十三号的沙眼位置用朱笔圈出,甚至有三枚弹壳的备注写着 “工匠李四失手烫伤,暂停生产三日”—— 这些琐碎的细节,绝不是临时伪造能得来的。
“陛下,” 侯君集捧着清单的手微微发颤,“此清单…… 详实可信。尤其是弹壳沙眼的位置,与军器监存档的瑕疵标准完全吻合。”
周范的脸 “唰” 地褪尽血色,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喉咙却像被堵住,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。
李世民没有看他,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群臣:“李杰造火药,是为了什么?”
没人敢接话。大殿里只有宫灯摇晃的轻响,像谁在无声地叹息。
“是为了云州的将士,”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提高,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,“是为了让穿不透突厥铁甲的刀枪,有能劈开血路的力量!” 他抓起那份探报,狠狠摔在地上,玄色封皮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私藏军器?若他真想反,何必把弹壳送往前线?若他要谋逆,何必在清单上写清每枚弹壳的瑕疵?”
周范趴在地上,后背剧烈起伏,冷汗浸透了绯色官袍。
“新械坊的试制品,”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武将列,最后落在赵毅身上,“着兵部派三名监造官入驻,与工匠一同记录调试结果。成品即刻上缴,由侯尚书亲自登记入库。”
“臣遵旨!” 侯君集躬身领命,脸上的凝重终于散去。
“周侍郎,” 李世民的声音又冷了下来,像结了冰的湖面,“你仅凭一份杂役供词,就构陷朝廷命官,可知罪?”
周范 “噗通” 一声磕头,额头撞在地上的探报上,发出闷响:“臣…… 臣知罪!求陛下恕罪!”
“罚俸一年,贬为长安县丞,” 李世民的语气不容置喙,“去看看云州送回的伤兵,看看他们身上被突厥铁骑踩出的伤痕,再想想今日的奏折该不该写!”
“谢陛下不杀之恩!” 周范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,绯色官袍在地上拖出一道狼狈的痕迹。
文官们面面相觑,没人再敢多言。那些原本附和弹劾的官员,纷纷低下头,生怕帝王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。
“退朝。” 李世民站起身,龙袍下摆扫过龙椅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经过李杰的清单时,他俯身拾起,指尖在 “球十七号” 的叉号上轻轻点了点,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。
王德跟着帝王走出大殿,见李世民望着新械坊的方向,忍不住低声道:“陛下,李大人这份清单,倒像是早就备好的。”
李世民没有回头,阳光穿过他的龙袍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:“他不是早备好,是早就知道,这世间最硬的道理,从来都不是奏折上的字,是工匠们敲出来的铁,是将士们流出来的血。”
宫墙外的白鸽又飞了回来,翅膀掠过琉璃瓦,留下清脆的哨音。太极殿内,檀香的余味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快的气息。赵毅挺直脊梁,望着殿外的阳光,仿佛能看到新械坊的熔炉正在燃烧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