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上的争执声越来越大,像一锅沸腾的水。年轻的文官指着武将们的鼻子,斥责他们 “鲁莽无知,只知匹夫之勇”;年轻的武将则怒目圆睁,骂文官们 “纸上谈兵,不顾将士死活”。甚至有两个冲动的官员互相推搡了起来,朝笏掉在地上,发出 “啪” 的一声脆响。
太监总管王德刚想上前喝止,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制止了。李世民微微抬手,示意他退下,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阶下的争执,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预料到的闹剧。
直到阶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,众人都累了,嗓子也喊哑了,才意识到帝王还在龙椅上沉默地看着他们,不由得都低下了头,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。
李世民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:“魏王,把配方呈上来。”
李泰心中一喜,像是得到了赏赐的孩子,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。他连忙将锦盒双手奉上,动作恭敬,生怕出了差错。内侍接过锦盒,小心翼翼地转呈至龙案前,脚步轻盈,不敢发出丝毫声响。
李世民打开锦盒,取出那张裱在锦缎上的桑皮纸。纸张因为被揉过,还带着褶皱,边缘的破洞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格外显眼。他的指尖在 “活性炭 + 沸水” 几个字上轻轻敲击,动作缓慢,仿佛在掂量着这几个字的分量。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,将那些潦草的字迹映得清晰可见。
他没有看纸上的内容太久,反而将目光投向仍跪在地上的李泰,眼神锐利,像一把出鞘的利剑:“你试过这配方?”
李泰心头猛地一跳,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后背瞬间渗出冷汗。昨夜只顾着准备奏疏,想着如何在朝堂上发难,根本没心思再去试验。此刻被问起,大脑一片空白,下意识地想要摇头,却又硬生生止住。他知道,一旦承认没试过,之前的所有说辞都将不攻自破。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试…… 试过。虽…… 虽不完美,未能炼出雪白晶体,却能证明其原理简单,绝非李杰所言的不传之秘。只要稍加研究,定能掌握其中诀窍。”
“简单?” 李世民突然冷笑一声,笑声不高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让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,连掉根针都能听见。他将配方随手扔回给李泰,纸张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,“啪” 地落在李泰面前的金砖上,边缘的破洞正好对着他的脸,像是在无声地嘲讽。
“云州战报刚到,”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转厉,带着雷霆之怒,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李泰,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,“说突厥重铠刀枪难入,玄甲军三名校尉连斩七人,耗尽体力,都未能破甲分毫!突厥骑兵因此嚣张至极,日夜攻城,云州军民死伤惨重!”
他顿了顿,语气更加严厉,每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李泰的心上:“你用这‘简单’配方造出能炸穿铁甲的火药,再来跟朕谈接管新械坊!否则,便是以国事为儿戏,拿前线将士的性命当你争权的筹码!你的心,是铁做的吗?”
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,在大殿内回荡。李泰脸色瞬间煞白,像一张白纸,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,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金砖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。嘴唇哆嗦着,想说些什么来辩解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他从未想过李世民会如此直接地质问,更没想到父皇竟对云州战事的细节了如指掌,连玄甲军校尉的情况都一清二楚。
李世民不再看他,转而望向武将列,语气缓和了些许,但依旧带着威严:“尉迟将军,你刚从云州犒军回来,亲眼见过李杰的火药威力,说说看,李杰的火药究竟如何?”
尉迟恭大步出列,甲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,像是在宣告着正义的到来。他单膝跪地,动作标准而有力,声音洪亮如钟,在大殿内回荡:“陛下明鉴!李大人的火药实乃神物!臣亲眼所见,三十步外能炸穿三层铁甲,突厥重铠在其面前如纸糊一般!那爆炸之声,震耳欲聋,火光冲天,突厥兵见之,无不胆寒!此等技术绝非寻常,其中的精妙之处,非外人所能理解!臣愿以性命担保李大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