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械坊的靶场边缘搭起了一座临时棚屋,棚屋的梁柱是用碗口粗的松木搭建的,松木表皮还带着新鲜的树纹,被工匠们用刨子打磨得光滑圆润。屋顶铺着三层厚实的油布,油布边缘用铜钉钉在木椽上,即使遇上瓢泼大雨也能安然无恙。棚屋四角立着半人高的石墩,将木柱牢牢固定,防止被狂风掀翻 —— 毕竟这棚屋里存放的,是能决定云州战局的火药配方。
棚屋里的木桌是用整块紫檀木打造的,桌面被擦拭得油光锃亮,能映出人影。桌面上铺着一层洁白的桑皮纸,纸张细腻光滑,纤维细密,是特意从江南宣州运来的上等品,每张纸都值三文钱。纸上用狼毫毛笔工整地写着新火药的配方,字迹遒劲有力,笔锋锐利如刀,每一个数字都清晰可辨。其中硝石七两、纯硫磺一两、木炭二两这几个关键数字,还用朱砂圈了起来,朱砂色泽鲜红,像一颗颗凝固的血珠,在白纸上格外醒目。
李杰站在桌前,手里拿着一把青铜秤。这杆秤是他让人用西域进贡的精铜打造的,秤杆长一尺二寸,上面刻着细密的刻度,最小的单位是一钱,每个刻度之间还刻着更细微的分划线,能精确到半钱。秤砣则是用纯铜打造,小巧玲珑如核桃大小,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,秤盘边缘打磨得如同镜面,能清晰地映出称量物的影子。他的眼神专注而严肃,眉头微蹙,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“都看好了,” 李杰的声音沉稳有力,透过棚屋的窗户传到外面,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质感,“这配比是我用了四十九天,做了三百多次试验才得出来的,多一钱少一钱,效果天差地别。” 他拿起一根细竹签,指着纸上的 “硝石七两”,“硝石是火药的氧化剂,占比最高,它就像火药的心脏,决定了爆炸的剧烈程度。少了它,火药就烧不起来;多了它,又会太敏感,容易自爆。”
周围站着二十多个工匠,他们围成一个半圆,大气都不敢喘。王铁匠手里拿着一个牛皮封面的小本子,本子边缘已经被磨得发白,他右手握着一支炭笔,笔尖悬在纸面上,随时准备记录。他的手微微颤抖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—— 这可是能让大唐军队横扫草原的秘方,比他家祖传的打铁手艺珍贵百倍。
狗剩则踮着脚尖,努力想看得更清楚些,他个头矮,便踩着块青砖,脖子伸得像只白鹅。少年脸上满是好奇和期待,眼睛瞪得溜圆,黑眸里映着桑皮纸上的字迹,连睫毛上沾着的炭灰都忘了擦。他身旁的老李头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,低声道:“站稳些,摔了可就看不着了。”
李杰拿起一个小铜勺,铜勺内壁被打磨得光滑如镜,勺柄上刻着 “新械坊” 三个字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硝石粉末舀进秤盘里,硝石粉末洁白如雪,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。他手腕轻轻抖动,铜勺里的粉末一点点落在秤盘上,眼睛紧紧盯着秤杆,瞳孔微微收缩。当秤杆即将达到七两刻度时,他停下动作,用指尖捏起一粒硝石,轻轻放在秤盘上 —— 秤杆精准地指向七两刻度,分毫不差。
“七两整,不多不少。” 他满意地点点头,将称好的硝石倒入一个干净的陶盆里。陶盆是用高岭土烧制的,胎质细密,内壁挂着一层透明的釉彩,能防止粉末粘连。硝石落入陶盆,发出 “沙沙” 的轻响,像春雨落在松针上。
接下来是纯硫磺。李杰从锦盒里拿出一块雪白色的硫磺晶体,晶体棱角分明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像一块上好的水晶。他用一把小巧的银刀轻轻刮下粉末,银刀锋利无比,刀刃薄如蝉翼,刮下的硫磺粉细如烟尘。他同样仔细地称量着,当秤杆指向一两刻度时,他屏住呼吸,用银刀轻轻敲了敲秤盘边缘,让最后一点粉末落下。“硫磺的纯度一定要高,” 他特意强调道,“咱们这次用的是九成纯度的硫磺,比之前的效果要好得多。它就像火药的筋骨,能让火药颗粒更稳定,不容易受潮。”
最后是木炭。木炭已经被研磨成了极细的粉末,像黑色的面粉,放在阳光下能看到细微的反光。李杰同样精准地称出二两,倒入陶盆。“木炭的质量也很关键,” 他一边说,一边用一根象牙棒将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