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侍捧着名单,站在殿外的高台上。那高台是用整块整块的青石砌成,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精心打磨,严丝合缝。高台四周雕刻着石狮子,有的张着嘴,露出锋利的獠牙;有的闭着眼,神情威严;有的爪子下踩着绣球,有的怀里抱着幼狮,个个威武雄壮,仿佛在守护着什么,又像是在审视着即将发生的一切。高台之下,站满了金吾卫,他们身着明光铠,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像一块块移动的镜子。手里的长戟斜指地面,戟尖闪着寒光,让人不敢直视。他们面无表情,像一尊尊冰冷的雕像,只有胸口的护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证明他们还是活人。
内侍清了清嗓子,那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碰撞,尖锐而刺耳。他展开手中的名单,纸页在微风中轻轻颤动。然后,用他特有的尖细嗓音念道,那声音瞬间传遍整个皇城,像一把锋利的刀,划破了清晨的宁静:“纥干承基,禁军统领,参与谋逆,抄家问斩,家属流放岭南……”
第一个名字念出,高台之下的金吾卫立刻行动起来。一队金吾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,铠甲碰撞发出 “哐当哐当” 的声响,脚步声整齐划一,像一阵急促的鼓点,带着一股肃杀之气,席卷过空旷的广场。
李杰站在司农寺的角楼上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角楼是用青砖砌成的,墙壁上爬满了青苔,显得有些斑驳。楼顶的栏杆是用坚硬的枣木制成,上面被岁月磨得光滑,还留着前人手掌的温度。他扶着栏杆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木纹,看着那队金吾卫穿过朱雀大街。街道两旁的店铺还没开门,门板紧闭,只有几家早点铺冒着热气,却也显得冷清。金吾卫的身影在街道上移动,像一条黑色的长龙,目标明确。李杰心里清楚,这仅仅是开始,一场风暴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“张猛,东宫侍卫统领,抄家问斩……” 内侍的声音继续响起,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,砸在人们的心上,激起一阵寒意。
又一队金吾卫冲出,目标是东宫侍卫统领张猛的府邸。张猛的府邸离皇城不远,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。门口还挂着昨日的红灯笼,红色的绸布上绣着 “囍” 字,那是他儿子满月时挂的,如今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,像一抹凝固的血。金吾卫冲到门口,为首的校尉一声令下,两个士兵上前,一脚踹开了朱漆大门。“哐当” 一声巨响,门板应声而倒,扬起一阵尘土,惊得巷子里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起,在空中盘旋着,发出不安的鸣叫。
很快,府邸里传来了哭嚎声,那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声,撕心裂肺,像一把钝刀在人们的心上反复切割,让人听着心碎。有一个穿着锦绣衣裳的女人,应该是张猛的妻子,披头散发地从里面冲出来,想扑向金吾卫,却被两个士兵拦住。她挣扎着,哭喊着:“你们凭什么抓我丈夫?他是冤枉的!你们放开他!” 声音嘶哑,带着绝望的哭腔。有官员家属听到消息,从隔壁府邸探出头来,看到这一幕,吓得赶紧缩了回去,关上了门,连门缝都不敢留。
金吾卫面无表情地执行着命令,他们中的一个上前,拿出一块破布,堵住了那女人的嘴。女人的呜咽声变得模糊不清,眼神里充满了绝望,像一只被抓住的困兽。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,孩子吓得哇哇大哭,小脸涨得通红,小手死死地抓着母亲的衣角,指节都泛白了。一个金吾卫伸手想把孩子拉开,孩子却哭得更凶了,死死地抱着母亲的脖子不放。最终,金吾卫还是硬生生地将孩子从母亲怀里拉开,交给了旁边的一个老仆,然后拖着那女人,强行拖拽上停在巷口的囚车。囚车的木板粗糙,硌得那女人的膝盖生疼,她却顾不上这些,只是不停地回头望着府邸的方向,眼神空洞。
李杰的心里有些沉重。他知道,这些家属中,很多人或许并不知情,他们只是过着平静的生活,却要为家人的罪行付出沉重的代价。这就是皇权斗争的残酷,一旦卷入,便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,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所有相关的人都网在里面,无处可逃。他想起自己培育的胡椒,在田地里生长,虽然需要精心呵护,需要除草、施肥、浇水,但只要付出努力,就能有所收获,看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