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声响。火把的光晕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,映出满目的恐惧。
门楼之上的尉迟恭眉头拧成了疙瘩,指甲深深掐进箭杆。这李承乾为了夺权竟如此狠辣,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。他朝身旁的副将使个眼色,那副将会意,悄悄退到箭楼内侧,对着等候在那里的传令兵低声吩咐几句。很快,三道火光从玄武门两侧的角楼升起,在夜空中划出三道橙红弧线 —— 那是召集附近卫戍营的信号。
李承乾见杀鸡儆猴起了作用,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。他勒转马头,对着身后的队伍高举起陌刀:\"看看!这就是动摇的下场!\" 刀刃上的血珠滴落,砸在青石板上碎成点点猩红,\"但只要跟着本太子冲进去,诛杀李杰,拥立朕登基,每人赏黄金百两,良田千亩!\"
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后排果然有几个精壮侍卫眼中闪过贪婪的光。一个满脸横肉的侍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粗声喊道:\"殿下说得对!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!\" 他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,激起几声稀疏的附和。
尉迟恭站在垛口后冷笑,这些许贪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。他清了清嗓子,声音比刚才更洪亮三分:\"侍卫兄弟们看清楚了!那百两黄金是从百姓身上刮来的!那千亩良田是从农户手里抢来的!李承乾连自己人都杀,你们觉得他登基后会兑现承诺?\"
他指着地上散落的账册,声音穿透夜色:\"李杰大人的香皂工坊,让多少百姓有了生计?皂税修缮的堤坝,挡住了多少洪水?你们家里用着他的香皂,却要跟着叛逆杀他,良心过得去吗?\"
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不少人心里。张大哥想起去年黄河泛滥,正是靠着新修的堤坝,村子才没被淹。柱子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玫瑰香皂,那是上次休沐时给妹妹买的,妹妹宝贝得舍不得用。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又响了起来,这次多了几分愧疚。
李承乾听得心头火起,陌刀直指门楼:\"休要听这老匹夫妖言惑众!撞门!给朕撞开这扇门!\"
十几个抬撞木的侍卫被李元昌用刀逼着上前,肩膀顶着冰冷的木头,脚步却像灌了铅。撞木前端的铁皮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映出他们麻木的脸。\"咚 ——\" 第一声撞击响起时,整个门楼都在震颤,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,却依旧死死咬着门框。
\"再加把劲!\" 李元昌挥刀砍在一个侍卫背上,那人疼得闷哼一声,不得不使出浑身力气。撞木一次次撞上城门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像巨人的心跳在夜色里回荡。门板上的铜钉被震得松动,木屑簌簌落下,却始终没被撞开。
门楼之上的禁军早已搭箭上弦,箭簇在灯火下闪着寒芒。尉迟恭盯着下方越来越乱的队伍,右手按在令旗上迟迟未动。他在等,等一个最佳时机,既能击溃叛军,又能尽量减少伤亡。
李承乾看着纹丝不动的宫门,焦躁得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。他突然注意到队伍后排有几个侍卫正悄悄往后挪,当即怒吼道:\"拦住他们!\"
一场小规模的骚动在队尾爆发,想逃跑的侍卫被同伴死死拽住,推搡间有人摔倒在地,长矛和盾牌散落一地。张大哥被挤得东倒西歪,怀里的账册抄本掉了出来 —— 那是他刚才趁乱捡的一页,上面记着皂税如何救济灾民。
\"看!这上面写着俺们村领了救济粮!\" 张大哥突然喊道,声音带着哭腔,\"太子骗了咱们!\"
这话像惊雷般炸响,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页账册。\"俺家也领了!俺娘说皂税修了路!\"议论声瞬间变成了喧哗,有人干脆扔掉了兵器,\" 俺不反了!要杀要剐随你们!\"
李承乾目眦欲裂,举刀就要砍过去,却被李元昌死死拉住:\"殿下!不能再杀了!再杀就没人了!\"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,火把如长龙般从街道尽头涌来。卫戍营的士兵到了。
尉迟恭终于举起令旗,红色的绸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:\"放下兵器者免死!负隅顽抗者,格杀勿论!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