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城外的流民窝棚里收集到的流民哭诉状,上面有百余人的签名画押,皆是因新犁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啊!他们不敢来京城告状,只能托臣将这份冤屈呈给陛下,恳请陛下为他们做主!”
李世民身旁的内侍总管李德全是个心思活络的人,他见李世民没有发话,便轻手轻脚地走上前,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麻纸,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,这才呈给李世民。李世民拿起最上面的一张,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各种符号,有的像圆圈,有的像叉号,还有的像蚯蚓一样扭曲,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,更别说签名了。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手指无意识地在麻纸上摩挲着,显然对这些所谓的 “证据” 很是怀疑。
就在这时,户部尚书出列附和道:“陛下,刘御史所言非虚。据臣下辖的司库统计,那贞观犁价格比旧犁贵三成,一具贞观犁要价五贯钱,而旧犁只需三贯五百文。寻常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贯钱左右,除去吃穿用度,哪里有余钱买新犁?买不起新犁,旧犁又没人打了,市面上的旧犁坏了也无处修补,只能弃耕。长此以往,土地荒芜,恐误农时,影响来年收成啊!” 户部尚书一向保守,对新事物总是持怀疑态度,这次正好借题发挥,既能打击李杰,又能彰显自己关心民生的形象。
“陛下,臣也有所耳闻,” 另一个老臣,吏部侍郎王大人也出列说道,他是靠着关中几个大犁商的支持才坐上这个位置的,自然要为他们说话,“那李杰组建的农技队在乡下横行霸道,强买强卖,逼迫农户购买新犁。若是有农户不愿意,他们便掀翻人家的犁,砸碎人家的农具,甚至拳脚相加,不少农户都被打得遍体鳞伤。臣以为,此风绝不可长!”
一时间,朝堂上顿时分成两派。一派以刘御史、户部尚书、吏部侍郎为首,他们或义愤填膺,或痛心疾首,主张严惩李杰,停止推广贞观犁,以安抚民心;另一派则以几个年轻的官员为首,其中就有去年因支持胡椒种植而受到嘉奖的兵部员外郎,他们认为贞观犁确实能提高耕作效率,是利国利民的好事,应该继续推广,不能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半途而废。双方吵作一团,唾沫星子横飞,声音越来越大。
“陛下,李杰此举,不顾百姓死活,实为祸国殃民,必须严惩!” 刘御史见有人支持,底气更足了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。
“陛下,新事物推广总有阻力,岂能因噎废食?贞观犁能让农户的耕作效率提高一倍,这对大唐的农业发展有多大的好处啊!” 兵部员外郎据理力争,脸色涨得通红。
“哼,说得轻巧,若是饿肚子的是你家人,你还会这么说吗?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了,效率再高有什么用?” 户部尚书冷哼一声,反驳道。
“你…… 你这是强词夺理!推广新犁是为了让百姓以后能吃上更多的饭,一时的困难怎能与长远的利益相比?” 兵部员外郎气得发抖,指着户部尚书说道。
争吵声越来越大,把紫宸殿的屋顶都快掀翻了。有的官员甚至忘了君臣之礼,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争论,唾沫星子溅到了对方的朝服上都浑然不觉。李世民坐在龙椅上,脸色越来越沉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,沉声道:“够了!”
那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沸腾的油锅里。争吵声瞬间停止,殿内鸦雀无声,只剩下官员们紧张的呼吸声,每个人都低着头,不敢直视李世民的眼睛。
李世民的目光扫过群臣,那目光锐利如刀,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。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刘御史身上:“刘御史,你说李杰强推新犁,致使流民遍野,可有确凿证据?”
刘御史被李世民的目光一盯,心里顿时发虚,像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。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:“陛下,臣所言句句属实,那些流民哭诉状就是证据!臣亲眼看到那些流民的惨状,绝不会有假!”
“哦?” 李世民拿起一张哭诉状,在手里轻轻晃了晃,“这些签名画押,你能认出几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