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他们穿过倒塌的语碑群,踏过仍在冒烟的金属残骸,每一步都踩在灼热与余烬之间——**空气里还漂浮着细小的灰烬颗粒,落在睫毛上带来刺痒感;远处警报声此起彼伏,却被一层层厚重的混凝土墙隔成模糊的回响。**
几分钟后,三道气息远比焚典卫恐怖百倍的身影,无声无息地降临在灰山之巅。
他们身穿绣着金色书卷纹路的玄色长袍,正是文宗核心执法力量——掌书使。
为首的掌书使看着满地狼藉,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气息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是‘反诵阵’和……‘自我定义’的雏形。”他声音冰冷,“命簿点名被强行斩断。立刻封锁全城,调阅所有‘语痕’记录,把那只试图跳出书页的虫子给我揪出来!”
城市的另一端,一处废弃的地下水道中,三人暂时停下了脚步。
“安全了,暂时。”方寸靠在湿滑的墙壁上,大口喘着气,眼中却依旧闪烁着兴奋的光芒,“掌书使的追捕重点会放在焚书局周边,他们想不到我们已经横穿了半个城区。”
苏慕则专心致志地为林昭疗伤,她的琴音变得低沉而舒缓,如同一股清泉,洗涤着林昭干涸的经脉。
林昭盘膝而坐,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。
他闭着眼睛,内视着自己的身体。
经脉的胀痛感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空虚和……一种全新的联系。
他能感觉到,虽然他斩断了那道金光,但命簿殿的“点名”并非毫无影响。
它像是在他的“存在”之上,留下了一个极其微弱、极其隐晦的标记。
这个标记没有束缚和控制的力量,反而像是一个坐标,一个回响。
它没有烙印在他的身体或神魂上,而是……烙印在了“林昭”这个名字的概念本身。
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。
仿佛从这一刻起,无论他走到哪里,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,只要“林昭”这个名字还存在,那个至高无上的命簿殿,就能隐约感知到他的方位。
他成了黑夜中的一盏灯塔,虽然光芒微弱,却对某个特定的存在,无比清晰。
“怎么了?”苏慕察觉到他紧锁的眉头,关切地问道。
林昭缓缓睁开眼,摇了摇头,没有将这种感觉说出口。
他知道,这或许是自己必须独自面对的诅咒。
“没事,休息一下就好。”他低声说,目光投向地下水道的出口,那里透进一丝城市夜晚的霓虹——**那光斑在积水表面晃动,折射出破碎的彩色倒影,像是一本被撕烂的童话书页。**
他必须尽快回到学校,那里人多眼杂,反而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。
然而,就在他准备起身的瞬间,一股莫名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涌起——**那不是温度的变化,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,如同有人用冰针轻轻拨动他名字的最后一笔。**
那是被窥视、被标记的感觉,但来源并非遥远天际的虚无仙宫,而是……一个无比熟悉的方向。
他猛地转过头,望向自己学校所在的方位。
那股与“林昭”之名共鸣的、冰冷的回响,似乎已经不再是无形的诅咒。
它仿佛找到了一个实体作为载体,一个可以降临的锚点,正在他最熟悉、也自以为最安全的那个地方……静静地等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