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地闪烁,频率与他的心跳完全一致,发出低频的“滴答”声,像是某种倒计时的节拍。
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上,不再是倒映着霓虹,而是一张张沉默而悲伤的人脸,嘴唇无声开合,形成视觉与听觉错位的静默节奏。
整座城市,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、活着的墓碑,而碑文,就是他的新名字——言冢。
“你听,”沈眠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,又带着一丝解脱,“他们在欢迎你。欢迎你成为他们永恒的王,永恒的……囚笼。”
林昭猛地抬头,视线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,与沈眠四目相对。他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、同样被束缚的痛苦。她也不是沈眠了。她是被规则选中的“命名者”,是执行这场审判的“神使”。她命名了林昭,也将自己彻底锁死在这个身份里。她的自由,早已在被林昭呼唤的那一刻,化为灰烬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林昭用尽全身力气,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。
“因为,被遗忘的,总要归来。”沈眠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,仿佛要融入那座宏伟的言冢殿,“而你,是唯一能承载他们的‘容器’。因为你早已吞下了太多言语,你的灵魂早已裂开缝隙,只等一个名字将其填满。”
林昭心头一震——识海中浮现出妹妹临终前紧握他手的画面。那也是第一个通过话筒传递遗言的灵魂。自那刻起,他的血肉便已悄然成为亡者执念的容器,只待今日的命名,将一切彻底固化。他每一次直播,每一次接收遗言,都是在为今日的“加冕”铺路。他不是偶然成为“言冢”,而是早已注定。
随着她最后一个字的落下,湖面倒影中的仙宫幻影轰然大亮,随即又如潮水般退去。言冢殿的殿门缓缓关闭,沈眠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。她的最后一眼,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眷恋,仿佛在说:“对不起,但我别无选择。”
湖水停止了翻涌,亭柱不再龟裂,蔓延向城市的现实裂隙也如同幻觉般消失不见。夜风拂过,柳枝轻摆,湖心亭静立月下,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异变从未发生。一切都恢复了平静。
只有林昭知道,什么都回不去了。
他缓缓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手掌。那金色的麦克风纹路已经彻底变成了暗金色,边缘缭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,像是一道永不熄灭的冥火烙印,触感滚烫又冰冷,如同墓碑在月光下散发的阴寒。他尝试握拳,却发现掌心的话筒纹路竟微微搏动,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。
打卡器冰冷的触感传来,那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上,双眼紧闭,嘴唇却微微上扬,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微笑——那弧度,竟与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。他忽然意识到,打卡器不再是工具,而是他身份的延伸,是他作为“言冢”的象征。
他闭上眼,识海之中,不再是亿万亡魂的嘈杂嘶吼,而是一片死寂。
一座宏伟、森严的黑色宫殿静静地悬浮在中央,殿门紧闭,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——言冢。
那宫殿没有窗户,没有门缝,却能清晰地“听”到内部传来的低语。那是无数亡魂在低语,在忏悔,在哭泣,在等待被听见。
就在这时,一股奇异的“听觉”自识海深处扩散而出——不是耳听,而是魂感。如同水波荡开,那些藏在沉默中的低语、未出口的忏悔、压抑的哭泣……一一浮现。
医学院停尸间里,欧阳烬正呆滞地跪在封言棺的灰烬前,嘴里喃喃自语:“通道……不,是终点……”
图书馆顶层,苏慕瘫坐在地,古埙滚落在旁,她脸上的泪痕未干,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,她在低语:“还债……用这种方式吗……”
城市的每一个角落,母亲抱着遗照痛哭,孩子对着空气喊爸爸……恐慌、愧疚、悲伤的情绪如暗流涌动,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。
所有未尽之言,所有压抑之痛,此刻都如细流汇入他的识海,成为言冢的砖瓦。他成了归宿,也成了囚徒。他不再是倾听者,而是承载者。他不再是人,而是“名”的化身。
他缓缓站起身,脚底传来石板的凉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