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争的序幕,在沉寂中拉开。
没有硝烟,没有号角,只有实验室里此起彼伏的、压抑的键盘敲击声,和偶尔响起的一声沉重叹息。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一层看不见的胶质,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的阻力。
紧急会议带来的震撼和使命感,在回到熟悉的工作环境后,迅速被一种更具体、更磨人的无力感所取代。林雪团队面临的第一个,也是最残酷的现实是:他们赖以生存的“武器”,大部分已经失灵,或者即将失灵。
那套集成了多物理场耦合仿真、智能优化算法和专用集成电路后端设计功能的国外顶级EdA平台,其界面依旧华丽,图标依旧醒目,但核心的功能模块,尤其是需要调用云端授权和算法库的高级仿真与优化部分,已经弹出了刺眼的红色警告框——“授权失效”或“无法连接到服务器”。就像一辆顶级跑车,外观依旧流光溢彩,但发动机却被上了锁,只能看,不能动。
团队初期陷入了极度的不适应。过去,他们是这些成熟软件的“高级用户”,是熟练的“驾驶员”。他们精通如何设置参数,如何划分网格,如何解读仿真结果,如何利用内置的优化工具寻找最佳设计点。他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目光所及是应用层面的创新和系统级的集成,高效而富有成就感。
但现在,巨人收回了肩膀。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被抛回了地面,不,是抛回了需要自己动手锻造工具、甚至发明冶炼方法的原始阶段。他们不再是“驾驶员”,而是被迫要成为“发动机和变速箱的制造者”。这种角色转换带来的阵痛,剧烈而深刻。
林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,召集核心骨干开了个简短的内部会议。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,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专注。
“情况大家都清楚了。”她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,“抱怨和等待没有意义。杨总下了死命令,我们必须趟出一条路。现在的首要任务,是评估损失,明确我们被‘卡住’的具体环节,然后制定替代方案。”
她将任务分解下去:
* 一组人,负责梳理现有设计平台中,完全依赖国外工具链的模块清单,精确到每一个核心算法、每一个数据库接口。
* 另一组人,立刻着手调研国内是否有可替代的、哪怕功能稍弱的自主软件或开源方案。
* 技术骨干,包括她自己,则开始尝试复现和构建最基础的理论模型和算法原型。
“尤其是那个多物理场耦合求解器核心,以及智能优化算法库,”林雪强调,这是他们平台智慧的“大脑”,“我们必须先尝试理解它,然后复现它,最终……超越它。”
任务分配下去了,但执行的困难远超想象。
负责梳理依赖清单的团队很快反馈回来一份令人沮丧的报告:几乎平台每一个关键环节,都深度绑定了国外工具。从最底层的网格生成算法、偏微分方程求解器,到中层的材料模型库、降阶模型技术,再到顶层的优化算法和用户界面框架……“自主”的部分,少得可怜。
调研国内替代方案的小组同样收获寥寥。国内的EdA和工业软件基础确实薄弱,相关领域要么是空白,要么只有一些处于早期研发阶段、功能不完善、稳定性和精度都存疑的学术原型工具,根本无法支撑他们这种大型、复杂的工程项目。开源方案倒是有一些,但往往针对特定问题,且代码质量参差不齐,集成和二次开发的工作量巨大,同样前路漫漫。
最艰难的,是负责基础算法复现的小组。
年轻研究员“小王”——王梓轩,是团队里公认的聪明、有冲劲的新锐。他硕士博士都在国外顶尖院校攻读,对国外那套工具链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身体发肤,运用起来得心应手,过去是团队里解决疑难仿真问题的“王牌”。此刻,他被林雪点名,负责尝试复现一个核心的“自适应网格优化算法”。
这个算法,是保证复杂结构仿真精度的关键。在过去的商业软件中,它只是一个被封装好的黑箱函数,用户只需点击选项,软件就会自动根据物理场变化,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