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前两步,双手连摆,语气谦和得近乎谨慎:
“不敢称‘吩咐’,只是有几句私话,想与千户借一步说。
此处人多眼杂,恐有不便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一旁肃立的锦衣卫番子,眼底的忧色更重了些。
卢剑星心中微动,看董中行这模样,不像是寻常的客套,倒像是有难言之隐。
他回头对沈炼吩咐:
“你们先带队伍去柳溪庄园方向布防,盯紧王威的人,我稍后便来。”
沈炼点头应下,率着锦衣卫队伍缓缓离去。
两人并肩往街角走去,不远处便有一家简陋的茶楼。
董中行率先推门而入,掌柜的见是身穿官袍的县令,连忙堆着笑迎上来,却被董中行摆手止住:
“二楼雅间,要最里面的,再沏一壶砖茶,不要旁人打扰。”
上了二楼,雅间的木窗紧闭着,勉强挡住了外面的风沙。
小二端来一壶热气腾腾的砖茶,粗陶茶杯里泛着深褐色的茶汤,带着边地特有的醇厚香气。
待小二退去,卢剑星才端起茶杯,开口问道:
“董县尊,如今可以说了吧
到底有何事,值得你特意追出来”
董中行没有喝茶,只是双手握着杯身,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:
“卢千户是锦衣卫出身,久经厮杀,或许觉得我这读书人太过胆小。
可我自去年殿试后,揣着陛下的圣旨来大同做县令,才真正明白‘步步惊心’四个字怎么写。
在京师读圣贤书时,只知‘致君尧舜上’,到了这里才知道,流民要安抚,边军要应付,豪强要制衡,稍有不慎,便是家破人亡的下场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窗外被风沙吹得摇晃的灯笼上,语气更沉:
“方才在府中,张公公说等熊经略来便万事大吉,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。
王威在大同经营十余年,手握重兵,咱们查到的那些事。
藏王国樑家眷、资助流民,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罪名
若是他提前察觉,狗急跳墙……”
说到这里,董中行的声音微微发颤,他抬眼看向卢剑星,眼神里满是恳求:
“我不是怕自己死,只是大同的百姓刚熬过旱灾,若是再像宣府那样闹起叛乱,他们可怎么活
所以想求卢千户,日后若是查到与王威相关的要紧消息,尤其是他可能动手的迹象,务必提前知会我一声。
我虽只有百来个衙役,却也能提前组织百姓躲一躲,总好过事发时手忙脚乱。”
卢剑星闻言,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胰腺癌。
他原本觉得董中行这小心思有些多余,毕竟有镇守太监坐镇,锦衣卫盯着,王威再大胆,也未必敢轻易叛乱。
可此刻听董中行提起“王威手握重兵”“狗急跳墙”。
他忽然想起在镇监府时孙传庭说的话。
王威手里有两万边军,而他们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两千。
若是王威真的断了粮道,再煽动流民闹事,大同还真可能重蹈宣府的覆辙。
他放下茶杯,脸上的随意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凝重。
他对着董中行拱了拱手,语气诚恳:
“董县尊,受教了。
你说得对,小心无大错。
既然咱们都是为陛下做事,关乎大同百姓和你治下安危的事,只要不涉及机密,在下一定让人提前知会县尊。”
听到这话,董中行才长长松了口气,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,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茶汤的温热似乎驱散了些许不安:
“有卢千户这句话,我就放心了。
说起来,还是我太草木皆兵了,千户莫要取笑便是了。”
卢剑星将茶水一饮而尽。
“县尊说笑了,谨慎一点,总是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