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硃笔,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。
“奴婢这便去。”
魏朝躬身退下,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便引著一名身著武官袍的男子走进东暖阁。
李鸿基今日穿的是从三品的武官补服,墨色缎面上绣著狮子纹样,浆洗得笔挺,没有一丝褶皱。
他头髮束得整齐,脸上虽带著几分风尘,却难掩一身悍勇之气。
那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,才养出的锐利锋芒。
刚踏入殿內,李鸿基便“噗通”一声双膝跪地,动作利落。
“臣李鸿基,拜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“起来罢。”
朱由校摆了摆手,目光落在他身上,眼底带著几分讚许。
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,李鸿基从银川的一名驛卒,靠著平闻香教叛乱、整顿蓟镇、阻截皇太极的战功,一路升到副將,没有背景,全凭实打实的本事,是个难得的將才。
魏朝早已心领神会,连忙让人搬来一把圈椅放在御案旁,轻声道:
“李副將,陛下赐座。”
李鸿基谢过恩,小心翼翼地坐下,腰背依旧绷得笔直,双手放在膝上,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。
朱由校看著他这副谨守规矩的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浅笑:
“李卿此番立下大功,说罢,想要什么赏赐”
李鸿基闻言,当即起身拱手,垂首道:
“陛下自微末之时超拔臣,臣当年不过是银川驛卒,若不是陛下不拘一格,让熊经略给臣机会,臣哪能有今日
陛下的知遇之恩,臣粉身碎骨都难报,何敢再言赏赐”
他的声音带著几分激动,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。
“臣只求日后能继续为陛下效命,镇守边疆,哪怕是赴汤蹈火,也绝不皱一下眉头!”
这番话没有半分客套,满是真心实意。
他清楚,自己能从底层爬上来,全靠皇帝的信任,这份恩赏,他记在心里,更想靠日后的战功来还。
朱由校看著他眼底的恳切,心中愈发满意。
他要的,便是这样忠诚又有本事的將领。
“好一个『粉身碎骨都难报』!”
他笑著点头,话锋一转,语气多了几分郑重。
“只是,你虽赤忱,但朕也不能不赏。
赏罚分明是治军之本,若只让你凭著一腔热血效力,却无实利相酬,岂不是寒了满朝將士的心
日后谁还肯为朕衝锋陷阵”
李鸿基刚要再推辞,朱由校已抬手止住他,眼底带著几分深意的笑意:
“你升总兵、封侯的旨意,內阁已在擬了,过几日便会下发。
朕今日要给你的,是另外一份赏赐。
朕赐你朱姓,从此改名『自成』,如何”
“朱……自成”
李鸿基猛地抬头,瞳孔骤然收缩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声音。
这是激动的。
“朱”是大明国姓,寻常臣子別说赐国姓,便是能得个“朱”字相关的封號,已是天大的恩宠。
陛下竟直接让他改姓朱,这何止是信任,简直是把他当作“自家人”看待!
一旁的魏朝见他愣在原地,连忙上前半步,压低声音提点:
“国姓爷,陛下赐下国姓,这是旷古难逢的恩典,您还愣著作甚快谢陛下圣恩啊!”
“国姓爷”三个字入耳,李鸿基才如梦初醒。
他“噗通”一声再次跪倒在地,这一次,膝盖砸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闷响,声音带著抑制不住的哽咽:
“臣李……不,臣朱自成,叩谢陛下赐姓之恩!
陛下圣恩浩荡,臣此生必为陛下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!”
朱由校看著他额头抵在金砖上、脊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