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定。
他双手抱拳,躬身说道:
“大汗息怒。
奴才以为,赫图阿拉已是孤城,外城已破,內城再坚固也挡不住明军的火炮,再在此处待下去,只会坐以待毙。
依奴才来看,现在应该立刻准备突围。
留得青山在,不愁没柴烧,只要咱们能衝出重围,往北面撤去,日后总有捲土重来的机会!”
他话音刚落,佟养性连忙上前半步,低著头附和:
“济尔哈朗台吉所言极是!
奴才也觉得,死守不是办法,突围才是唯一的生路。
明军虽多,但包围圈总有缝隙,只要选对路线,未必不能衝出去。”
“缝隙哪来的缝隙!”
何和礼突然开口,他脸上满是担忧,眉头皱成了疙瘩。
“城外明军层层围困,苏子河有水师,龙岗山有蒙古骑兵,连山林里都藏著火銃手!
咱们这两万人里,还有一半是新卒,怎么突围
依我看,內城城墙高三丈,石筑坚固,咱们坚守便是了!
熊廷弼带十万人来,人嚼马咽,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天文数字,只要咱们撑得够久,等他粮草不济,自然会退兵。
去年他不就是这么撤的吗”
“去年是去年!”
范文程摇了摇头。
“栋鄂额駙忘了,去年明军没这么多火炮,今年熊廷弼带了两百门佛郎机炮,外城就是被火炮轰开的!
內城虽坚,可明军若是日夜轰击,不出五日,必能轰出缺口。
更重要的是,城中士气早已低迷,今日献首之后,不少士兵都在私下议论投降,再拖下去,难免会有別有用心之人打开城门献城。
依奴才看,越早突围,越好,久了,恐怕有变!”
图伦这时也上前一步。
“范侍郎说得对,可突围路线也得选好。
往西是明军大营,往南是抚顺关,都走不通。
往北是龙岗山,山林茂密,或许能藏住人,可里面有明军的斥候……”
杜度攥紧了拳头,终於鼓起勇气开口:
“要不……往东面走苏子河虽有明军水师,可咱们找些小船,夜里悄悄渡过去,说不定能绕到朝鲜边境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连自己都觉得这主意不靠谱。
苏子河上的明军沙船日夜巡逻,哪有那么容易偷渡。
皇太极听著不定主意的,眉头紧皱。
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,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,喉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。
再爭论下去,只会浪费时间,大金已经没多少时间可耗了。
“够了!”
皇太极猛地喝止,殿內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都低下头,不敢与他对视。
听了这么多,皇太极心中也已经有了选择了。
他当即说道:
“为今之计,便只有突围这一条路可以走了。
死守就是等死,爭论再多也没用。
然突围九死一生,必须好好筹划,不能有半分差错。”
他回头看向眾人,目光扫过每一张脸,语气缓和了几分,却仍带著沉重:
“你们下去之后,各自琢磨突围的路线、时机、如何应对明军的拦截,三日內,每人必须呈报一份完整的突围计划给本汗。
记住,这不仅是为了大金,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性命。”
“奴才遵旨!”
眾人齐齐躬身领命,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激昂,只剩沉沉的压抑。
他们转身退出正殿,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。
没人敢想,在明军十万人的重重围堵之下,他们这两万人,最终能逃出去多少。
更没人敢想,就算逃出去,大金的未来,又在何方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