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放百十人进城,问题不大,若是就此反水,恐怕万万不能。
就连尊使入城的时候,小老儿也要给足了好处才行,足足百贯哩,这些钱可都是小老儿垫付的,您可得呈报上去,下半年发津贴的时候得给小老儿补上啊。”
地窖中,崔廷旭大气的许诺道:“不过百贯而已,何须下半年,待会某家就给你补上。
不过……老丈,缘何咱们白日要呆在地窖中呢?黑灯瞎火的,就这么一盏油灯,不闷吗?”
那阴影处的老人说道:“尊使不知,自上月大莫离支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,凡是唐军所过之处,所涉村镇一律迁往平壤,而平壤周边的卫城,则全部潜入地下,以待王命,你当小老儿喜欢这耗子一般的日子?实在是上命难违呗。”
“原来如此,想必这也是高句丽想出来的手段吧,有些上不得台面,不过确实有用。”
“说的是呀,也不知唐军为何不曾向我等收集情报,看尊使的形容,却也不像是军中之人,难不成,我等被国朝遗忘了?”
“必不会的,想必军中定有其他打算,或是以为此等情境尚不足以启用老先生这等重要的暗子,还请老先生放宽心。”
“或许吧,快二十年了,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哇,希望朝廷早日收复辽东四郡,我等也好结束这地老鼠一般的生活……”
“放心,此次定会毕其功于一役!尔等光明不远矣!”
“谢尊使吉言,小老儿先告退了,尊使歇息吧,有何情况我会及时禀报。”
黑暗中,那老人退下,陈枫等没了声息之后,才悄声说道:“此人真的可信吗?你可别忘了,咱们刚被坑过。”
崔廷旭大剌剌的靠着土堆坐下,轻声道:“那你有何办法?本来我按图索骥锚定此处的时候,也没什么成算,人心隔肚皮,谁知道呢?我岳父他老人家的属下,属实没个保证。
况且事赶事,哪有那么充裕的时间小心试探?再犹豫一会儿,咱们就成了新罗人的俘虏了,与其赌新罗人是友非敌,还不如再信我岳父的人品一回呢。
你看看,人家安排的多妥帖,不光使钱让咱们入了城,还说通守将将新罗人拒之门外,已然不错了!所以我笃定这人没问题。”
“你看人的水平属实不怎么地,头前儿那人也是你精挑细选的……”
“住口!满口胡言,分明是你我二人商定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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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爹,钱要出来了吗?”
“嗯,出手还算阔绰,一百贯钱连个磕绊都没打,就给了,且给的是金锭,又方便又容易出手。”
“我说什么来着?花五十贯运作一个裨将的名头管用吧?当年你还说我败家,看看,这不是一下子就回来了?”
“马后炮,多少年碰不上的肥羊,且能当作常理,不过此次算你机灵就是了。”
“爹,我听说这些人是大唐过来的贵人?”
“看模样不像是走私渠道的人,应是官面上的人。”
“那你说……咱们能不能再卖一手?我可听主将说了,拿住唐人重重有赏,这些可都是现成的人头……”
“住口!贪几文补贴也就算了,某家披肝沥胆,久居此地,受尽了苦楚,这些都是朝廷欠我的,我拿着不亏心!可若要我做墙头草,你爹我怕死后让同族戳脊梁骨!
这些话提也休提!知道了吗?记住了,你爹我是唐人!你个兔崽子从生下来就是唐人!老子有鱼符为证,是有官身的天朝人士!
懂吗?老子只要挨到了辽东收复,立马就可以在除去长安,任意一个大城市里选一套一进的院子,你知道这多金贵吗?唐人的身份金不换呐!”
“爹,你犹豫了,你是说给自己听的吗?这套话我从小听到大,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,你说咱们能有回到大唐境内的一天吗?
话说大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?是不是没有乞丐,也没有饿死的人?人人都能吃起汤饼吗?那官老爷是不是一顿得吃一桶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