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见迎春羞赧不语,又转向景晴,笑问:“近日你常与迎春妹妹对弈”
景晴命红霞沏了热茶,亲自奉与袁易,答道:“连今日已是第四回了。”
迎春近日搬入郡公府,虽脱离了荣国府那摊浑水,却也难免无聊,更时常忧鬱於荣国府长房的倾覆。唯有在下棋时,黑白方寸之间,才能暂且忘却烦忧。近日来,先是景晴主动相邀迎春对弈;后来迎春回请了一遭;景晴又主动去迎春院里对弈了一遭。今日则是两人第四回棋会。
袁易笑问:“你二人谁棋术更胜一筹”
景晴毫不犹豫道:“迎春妹妹胜於我。对弈三回,我输了两回。今日適才这一局,也是我输了。”
迎春这才抬首,轻声道:“晴姐姐让我罢了,当不得真。”
景晴笑道:“好妹妹,你何必过谦方才这局,你先是佯攻左下,实则经营中腹,待我察觉时,大势已去。这般精妙布局,岂是相让所能及尤其是你一著『小飞守角』,著实令我措手不及。”
袁易判断景晴所言应该不虚,心中暗嘆:这迎春外表柔弱性子懦弱,却是个有慧根的。
他朝著棋秤看去,见棋枰上才落了六子,黑白分明,星罗初布。
景晴在旁柔声解释道:“適才输了一局,这是新开的第二局,不料四爷忽然来了,倒叫我们慌了手脚。”
袁易含笑道:“你们只管下完这一局,我在旁静静看著,也趁机向二位女高手习学习学。”
景晴、迎春不约而同道:“四爷说笑了。”
迎春声若蚊蝇,颊染红霞。
袁易正色道:“所谓观棋不语。你们都要竭心尽力,莫要因我在此就有所保留,如此我方能见识真章。”
说罢便在棋秤旁一张椅子上坐下。
景晴与迎春则继续对弈。
景晴的纤纤玉指拈起一枚黑子,在星位稳稳落下。
迎春低眉顺目,执白应了一著小目。
二人你来我往,转眼已布下十余子。
迎春虽是个怯懦性子,在袁易跟前更是羞赧,可一旦沉浸棋局,竟似换了个人。纤指拈子像是拈,明眸凝枰像是凝霞,每一步皆思虑而行。
袁易在旁细细观察,见迎春棋风沉稳,不疾不徐,虽不凌厉逼人,却能在不经意间设下巧局。有一处景晴明明已占先机,迎春却不爭不抢,只在外围轻轻一碰,待数步之后,方显出这一著的妙处,竟是早在敌阵中埋下伏笔。
景晴也是竭尽全力,时而托腮沉思,时而轻咬朱唇,落子时衣袖带风,环佩轻响。有一著“大飞守角”下得甚妙,连袁易都不禁在心中暗暗喝彩。
二人棋逢对手,枰上渐渐杀得难分难解。
烛光摇曳,將她们的身影投在粉墙上,宛如一幅动人的双美对弈图。
见袁易果真观棋不语,红霞、绿漪、司棋等丫鬟便都屏息静气,唯恐扰了袁易观棋的雅兴。
迎春瞥了眼袁易,见他观得认真,心下暗忖:“今日定要好好表现,让四爷瞧瞧我的真本事。”想著,便使出一记“倒垂莲”的变著。这一招险中求胜,若非算准后续变化,极易反受其制。
景晴见迎春突然变招,先是一怔,隨即会意,也不甘示弱,应以一著“镇神头”。
二人你来我往,棋局波澜迭起。
袁易看得入神,不觉向前倾身。
迎春忽然轻“咦”一声,原来景晴设下一处陷阱,险些令她中计。好在她心思縝密,及时识破,转而以一著“玉柱”稳住阵脚。
景晴见计策被识破,也不气馁,笑道:“妹妹果然机敏。”说著落下一子,竟是要与迎春爭夺中腹大势。
迎春却不与她正面交锋,只在外围轻轻一点,看似无关紧要,实则暗藏杀机。
袁易看到这里,嘴角微扬,心道:“这局棋,迎春多半要贏了!”
果然,接下来景晴就落了下风,她虽奋力周旋,奈何迎春布局精妙,已占得先机。最终数子时,景晴仅以三子之差落败。
“又输给妹妹了。”景晴推枰笑道,面上却无慍色,“这局我自认已竭尽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