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斟上茶来,封氏也不吃茶,只满面春风地对秦可卿说道:“我们郡公爷特意吩咐我来请姑娘,今日午后得闲,请姑娘携着彭管家过府一叙,说是有要紧事商议。”
秦可卿听了,方才那一点忧愁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,只觉满心满怀都被一股甜暖之意充盈。又听封氏细细说了时辰琐事,亲自将封氏送至二门外。
待秦可卿转回房中,瑞珠按捺不住,一把扯住她的衣袖,欢喜道:“姑娘!这可真是‘说曹操,曹操就到’!方才咱们还在屋里念叨,这转眼间人就来请了!依我看,这‘要紧事’,必是商议姑娘过门的大喜事!再没错的!”
秦可卿此时心绪如潮,百般滋味涌上心头,反倒说不出话来,只默然走至妆台前。镜中映出一张芙蓉粉面,眼角眉梢含春带喜,唇边一抹笑意如何也掩不住,似比石榴花还要明艳三分。
她对着镜子,轻轻理了理本已纹丝不乱的云鬓,指尖触及发间那支他往日所赠的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,心头更是一暖。
这日午时,秦可卿悉心装扮了一番,换了一身用之前袁易遣人送来的料子新做的莲青色缂丝衫子,系了条月华裙,发间依然簪着那支银镀金嵌珠宝蝴蝶簪,还特意戴上了袁易曾送她的玉镯,通身气派,清雅中不失华贵。
装扮停当,她便与瑞珠一同登了马车,离了东郊秦宅,辘辘往城内宁荣街而去。
马车进了城门,秦可卿坐在车中,耳听得车外闹市喧嚣,想着即将见到那人,想着他或许温存的言语,想着终身大事或就在今日定下章程,一颗心跳得急切。
她悄悄掀开窗帘一角,望了望晴空,澄澈明净,几片薄云舒卷,在她眼中,竟觉得比往日所见任何天光都要透亮。
……
……
因着连番雨水耽搁,袁易郡公府西侧校场尚未竣工,目前依然在宽阔的正院习武。
这日午后,日头正烈,将正院青石板地面晒得泛着白光。
院中列着一群典仪、护卫、护军、家丁。
袁易立在众人之前,身着玄色暗纹箭袖袍,愈发显得身形挺拔。他手挽一张铁胎弓,拈起雕翎箭,略定心神,便听弓弦嗡鸣,箭如流星赶月,直贯远处靶心而去,箭尾白羽犹自震颤。
“好!”
众人齐声喝彩。
正是声浪鼎沸时,一辆马车刚驶入正院,车内秦可卿正悄悄掀帘观望,恰将袁易这英姿勃发的一幕尽收眼底。她见袁易立在煌煌烈日下,英气逼人,从容若定,不由得心神俱醉,竟不想放下帘子了。
瑞珠挨着她坐,也瞧见了,凑在她耳边低语:“姑娘快瞧,他这般英武!”
秦可卿只觉耳根发热,心口怦怦直跳,如揣了小鹿一般,哪里还说得出话来。
车外随行的彭继忠夫妇悄悄交换个眼神,面上皆露出又是敬畏又是欢喜的神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