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人出身,元丰年间高中进士,也算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了,当年你读的圣贤书,难道纯粹只为了应付科考?圣贤说的话,你一句也没往心里去?」赵孝骞很不理解地问道。
韩维脸上闪过一丝松,随即定了定神。
「赵孝骞,你不必讥讽于我,若论圣贤经义,我有底气与当世大儒雄辩三天三夜,但圣贤经义只能用来科考,却不可用来治世,你在汴京亦有才名,当知圣贤说的那一套太陈腐,若用来治世,国必亡。」
赵孝骞微笑:「我知道,当了官的读书人,已经不能称作读书人了,官场这个大染缸,已把你染变了色,你可以不自称读书人,但你至少应该是个『人」。」
韩维一愣,接看勃然变色。
「如果你尚存一丝天良,自己回想一下你来真定府后干的事,千过一件人事吗?百姓在你眼里连猪狗都不如,韩维,你莫忘了,在你高中进士以前,你也是百姓!」赵孝骞眼里闪过一道久抑的怒意。
说着赵孝骞的语气突然阴沉下来。
「知道因为你的所为,真定府死了多少百姓吗?昨日报上来的数字,你们在真定府辖下九县村庄当场杀人三十四,迁徙过程中死亡三百一十六,十几处安置点被殴打致死者一百二十四—.」
穿过监牢木栅栏,赵孝骞猛地伸手揪住了韩维的衣襟,将他重重地拽到自己面前,盯看韩维的眼睛,赵孝骞脸上杀机毕露。
「我治下的百姓,四百多人,四百多条活蹦乱跳的生命被你们害死了,韩维,你告诉我,我该拿什麽向那些活着的百姓交代?他们可都在盯着我呢。」
说完赵孝骞隔着栅栏,一拳狠狠打在韩维的脸上。
韩维吃痛叫了一声,脚步跟跪后退。
见到赵孝骞脸上的杀机,韩维心头一颤,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。
「赵孝骞,生而为人,各有所求,你求良知,我逐名利,你我皆无可厚非,
如今你已坏了规矩,愿你好自为之。」
赵孝骞又笑了:「是不是突然感到害怕了?你在担心什麽?担心我如何处置你,对吗?你是不是还在妄想被押解回汴京,让大理寺的官儿审你,那麽你们就没事了,你是这麽想的吗?」
韩维眼皮猛跳,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:「赵孝骞,你不要一错再错!」
赵孝骞冷笑道:「我本就是一个坏了规矩的人,有一自然有二,既然坏了规矩,索性就坏到底吧。」
你—你待如何?」韩维此时眼中终于生出惊恐的光芒。
害了那麽多百姓他无动于衷,为权贵圈占土地他鞠躬尽,哪怕在面对赵孝骞时,他仍跋扈张狂,底气十足。
然而当赵孝骞露出杀意时,韩维终于开始惶恐了。
他意识到,这里是赵孝骞的地盘。
如果赵孝骞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汴京,那麽他们肯定活不了。
盯着韩维的表情,看他从傲慢渐渐变成惊恐,赵孝骞突然为他感到悲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