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府”灯笼的密闭马车缓缓驶出。阿武的精神瞬间紧绷,立刻让手下留下监视,自己则换上早已备好的夜行衣,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。
马车行驶得不快,沿着城西的路往西郊方向去,车轮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清晰的印痕。阿武借着夜色的掩护,始终与马车保持着五十步的距离,同时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:“沿途没有岔路,只有通往废弃染坊的一条道,马车的速度和方向,都在朝着染坊去。”他俯身检查车轮印痕,发现印痕中夹杂着一点黑色的粉末,用指尖捻起一闻,一股淡淡的油墨味传入鼻腔——与老郑汇报的“云香墨”气味一致!“果然是去染坊!”阿武心中冷笑,加快脚步跟上,看着马车驶入染坊大门后,才悄悄退到远处,在地图上标注出“孙府马车—西郊染坊”的关联线,同时记录下:“亥时三刻,孙府马车驶往西郊染坊,载重约三百斤,车轮印痕含云香墨粉末;子时一刻返回,载重减轻,疑似卸下油墨或伪券。”
最惊险的莫过于潜伏在西郊废弃染坊附近的阿九。他穿着夜行衣,脸上涂着黑灰,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般趴在染坊外的土坡上,已整整潜伏了两昼夜。身下的泥土又冷又硬,硌得他浑身酸痛,可他的耳朵却像雷达般,捕捉着染坊内的每一丝声响。他怀里揣着一个本子,上面记录着染坊的作息:“每日辰时开工,酉时收工,期间有规律的声响传出,非染布声。”
“再坚持一下,萧首领,这里很可能是伪造伪券的核心据点,只要找到印刷器械的证据,就能闭环整个线索链。”阿九在心里给自己打气,他想起成都城内饥民们绝望的眼神,想起那些因伪券而倾家荡产的百姓,心中的使命感压过了身体的疲惫。第三日凌晨,晨雾弥漫,能见度极低,阿九借着雾色的掩护,悄悄匍匐前进,靠近染坊的外墙。
一阵规律且沉闷的“咔嚓、咔嚓”声传入耳中,频率约为每分钟三十次,与印刷机每印一张券的节奏完全吻合!阿九的心脏猛地一跳——这绝不是染布的捣练声,更像是印刷器械运转的声响!他屏住呼吸,仔细分辨,同时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油墨味,与老郑送来的“云香墨”样本气味一模一样,甚至能闻到纸张受潮的微弱霉味,与老刘所的“桑皮纸”特性一致。“就是这里!”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,掏出本子,快速记录:“辰时三刻,染坊内传出印刷机运转声,频率30次/分钟,伴有云香墨味及桑皮纸霉味;巡逻护卫每半个时辰换岗一次,每组4人,持长刀,守卫重点为仓库方向。”
突然,一名护卫朝着土坡的方向看来,阿九立刻屏住呼吸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。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,心中暗道:“千万别发现我,再等一会儿,等换岗间隙我就撤离,证据已经足够了!”好在护卫只是随意扫了一眼,便转身离开。阿九松了口气,等到巡逻队换岗的间隙,才悄无声息地撤离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“立刻把消息传回暗堂,将油墨、纸张、马车、染坊、印刷机的线索串起来,形成完整的证据链!”
而在“暗堂”的秘密据点,破译组的老钱正带着三名手下,在油灯下连夜破译截获的密信。老钱是前明锦衣卫出身,精通各种密码暗号,可这封密信却让他皱紧了眉头——信中的诗句看似平常,却处处透着诡异:“江南春早,米价三升;需添冬衣,望寄纹银;待君佳音,共图大业。”他将密信铺在桌上,旁边摆着老郑的油墨纸张报告、阿武的马车轨迹图、阿九的染坊记录,试图从中找到关联。
“‘江南春早,米价三升’,江南与蜀地相隔千里,提米价做什么?”老钱在心里琢磨,手指在纸上写写画画,突然看到阿九记录中“伪券导致米价暴涨”的备注,心中闪过一个念头:“‘米价三升’会不会是‘混乱三成’的谐音?暗指伪券造成的市场混乱程度达三成!”他立刻顺着这个思路推演,“‘需添冬衣,望寄纹银’,‘冬衣’谐音‘指示’,‘纹银’就是活动经费,对应老郑所的‘非官用渠道采购’,资金来源正是福建!”当最后一句“待君佳音,共图大业”被破译时,他猛地拍了下桌子,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:“证据确凿!赵文远这老贼,果然在勾结福建,用伪券扰乱蜀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