凑不齐!这血仇还没报,如今我军兵临江畔,却… 却要止步不前?” 他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连手背的青筋都暴起,仿佛要将掌心捏碎,“这岂非纵虎归山,寒了万千将士之心?!末将请战!末将愿率三百敢死之士,今夜就驾小舟偷渡长江!哪怕只剩最后一人,也要在北岸打开一个缺口!纵是死,也要咬下建奴一块肉来,为弟兄们报仇!”
他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,那火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点燃。厅中几名出身行伍的将领,如荆州守将周毅、岳州参将吴奎,眼中也泛起了共鸣的光芒,纷纷点头附和,虽未说话,却用眼神表达着支持。
赵猛的话音刚落,张启元便颤巍巍地开口。他扶着椅臂,缓缓站起身,动作迟缓得如同风中残烛,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,甚至有些发颤:“林帅,诸位大人… 我等小民,盼王师如久旱盼甘霖。去年清军屠武昌时,我躲在菜窖里,亲眼看着街坊被砍头,连三岁孩童都没能幸免…” 他的声音哽咽了,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,“如今大军止步于此,清虏在北岸虎视眈眈,听说阿济格亲王已率五万大军压境… 若他们反扑过来,我等… 我等身家性命暂且不论,这刚光复的湖广,恐… 恐又要遭涂炭啊!”
他的话像一颗石子,投入平静的湖面。厅中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,李默等反正官员纷纷点头,李默甚至忍不住说道:“林帅,要不… 咱们向西南求援吧?再多调些粮草和兵马,或许还能再拼一次…”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有担忧,有质疑,还有隐晦的退缩,让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更加混乱。
“诸位静一静。”
林宇抬手,动作不大,只是轻轻按了按桌案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权威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。厅内瞬间安静下来,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。他缓缓站起身,目光先落在赵猛因激愤而涨红的脸上,停顿了片刻 —— 他看到了赵猛眼中的血丝,那是失去战友的痛苦;又扫过张启元颤抖的手指,那是对屠城的恐惧;最后掠过每一个在座者的脸庞,那目光沉稳而锐利,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心中的疑虑。
“非是怯战,更非纵敌!” 林宇的声音不高,却异常清晰,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峻,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,牢牢钉在每个人的心上,“实乃 —— 力有未逮,根基未稳!”
他迈步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巨大湖广地图前。那地图是叶梦珠让人用桑皮纸连夜绘制的,标注详尽,连每条河流的支流、每座小山的海拔都清晰可见,还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土地肥力 —— 红色为沃土,黄色为荒地,黑色为灾区。林宇伸出手指,重重地点在从西南遵义蜿蜒至长江南岸的漫长补给线上,指尖划过之处,标注着 “骡马倒毙点”、“粮队遇袭处” 的红点密密麻麻,像一串血泪:“从西南到湖广,千里馈粮,运抵前线的粮食十不存四!上个月,一支五十人的运粮队,在野猪峡遭遇清军伏击,最后只逃回来三人,粮食全被烧光!”
他的声音陡然加重,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沿途骡马倒毙超过两千匹,民夫饿死、累死、被清军袭击致死的,已有三百余人!现在招募民夫,要给双倍的口粮,还没人愿意来 —— 谁都知道,护粮就是送死!此非将士不勇,实乃长江天堑难越,我军后勤血脉早已枯竭!强行再战,便是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去送死!”
&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