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寂中活了过来,却又以一种铁血般的秩序迅速运转。
“一队!收拢伤员,担架准备!”
“二队三队!清点缴获!兵器归兵器,粮袋归粮袋,金银铜钱单独装箱!手脚麻利点!”
“火铳手!检查枪械,清点剩余弹药!一颗铅子儿都别落下!”
“辎重队!骡马套车!把东西都给我捆结实了!”
呼喊声、金属碰撞声、沉重的脚步声、骡马的响鼻声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股充满力量感的洪流。士兵们脸上还带着烟熏火燎的痕迹,眼中却闪烁着胜利后的精光与对命令的绝对服从。他们动作迅捷,配合默契,将散落的燧发枪背好,将沉重的弹药箱扛上肩头,将缴获的土匪刀枪捆扎成捆,粗鲁地扔上骡车。
那些被解救的百姓,在柳如烟留下的几名女兵和新军士兵的引导下,也互相搀扶着,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一丝微弱的希望,开始向山下移动。他们的目光,不时敬畏地投向那个矗立在聚义堂废墟前、玄色披风猎猎的挺拔身影。
赵猛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雄狮,在忙碌的士兵间穿梭。他一把扶起一个因搬运沉重弹药箱而踉跄的新兵,沉声道:“稳着点!东西重要,人更重要!” 转头又对着正在捆扎土匪兵器的什长吼道:“捆紧!这些破烂玩意儿也是证据!路上颠散了老子唯你是问!” 他的吼声严厉,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,扫过每一个角落,确保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。
林宇依旧立在原地,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。他微微侧头,目光投向山寨深处某个被临时征用的、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棚屋方向。那里,是柳如烟执行他冷酷命令的地方。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。
山寨深处,一间原本用来存放兽皮、此刻弥漫着浓重血腥和脏器气味的昏暗棚屋内。
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。一盏挂在梁上、被烟熏得昏黄的油灯,摇曳着微弱的光芒,勉强照亮屋内的景象。三具庞大的土匪头目尸体被随意地扔在铺着干草的地上,草席已被掀开,露出他们狰狞扭曲、死不瞑目的面孔和身上可怖的致命伤口。独眼龙那只空洞的眼窝,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。
陈贵则被粗鲁地绑在一张歪斜的木凳上。他面无人色,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,汗水、泪水、鼻涕糊满了整张脸,喉咙里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“嗬嗬”声,那是被点了穴道后极致的恐惧在无声地呐喊。他圆瞪的双眼,死死盯着棚屋中央那个唯一在动的人影——柳如烟。
柳如烟背对着门口,正俯身在一个临时搬来的粗糙木案前。她的动作稳定、精准、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“优雅”,与这血腥污秽的环境格格不入。
案上,整齐地摆放着几样物品:一个装满了雪白粗盐和生石灰混合物的敞口陶盆;几块吸水性极强的粗麻布;几根坚韧的麻绳;以及四个大小不一、但都方方正正、打磨得相当光滑结实的木匣。木匣内壁,竟然还细心地垫上了一层吸水的粗纸,纸上又铺了一层深红色的粗绸——这是从土匪头目房里搜刮来的,此刻被赋予了新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用途。
柳如烟仿佛没有闻到那令人作呕的气味,也没有看到陈贵那几乎要裂眶而出的恐惧眼球